前几天,一位来我处办理失业登记的先生与我拉起家常说起发生在他家的心酸事,脸上露出无奈的面容。
他跟他岳父住一幢楼,隔了一个单元,平日里常见他岳父不爱说话,六十开外又黄色的脸上总是带着忧郁。
岳父有严重的心脏病,常年吃药。他有三个子女,女儿居长,三十六七岁,长子和老婆都下岗,小儿子最有出息,研究生毕业后,留在省城南京,娶了个太太,跟他是同学。
岳父最亲小儿子。在他身上,岳父几乎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从儿子上小学,一直到高中。到考上大学。岳父每天接送,寒来暑往,从未间断,他的妻子,不会骑车,送完了儿子再回家接她到工厂。总之,他的一生,十分的不易。
所有苦难,仿佛月光——筛过他的脊梁。
小儿子也亲他,从南京到无锡,差不多一月一次,回来看他。年前。有次他引发胃出血,小儿子把他接到南京,请了名医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他过得并不宽裕,钱都是从同学那借来的。同学说,你有就还我们,没有就不用还了。
前几天,小儿子随我们走访,到他家看他,因为时间紧,只给他留下一点东西。他送儿子出门时对儿子说:“我就觉得……跟你说会话就好了。”儿子说:“爸爸,等我办完事回来,再和你好好说吧。”
晚上吃了饭,他出去走走,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旧病复发,再也没起来。此时,他小儿子在半路上。
他在临终前竟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火化的时候,几乎没有亲人在场,除了家人只有妻子一个表亲,丧事都是这位先生和邻居操办的。
他岳父逝去的第三天,我在楼梯遇见已故老人的小儿子,和他打招呼,他竟然没看见,他的手臂戴着一个“孝”字,眼皮红肿,目光呆滞,形同木人。
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有些痛,注定要痛一生。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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