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母亲患了老年性痴呆症每次朋友回家走到他母亲的床前她总会慈爱地问他:“你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朋友则会自豪地大声回答:“我是你儿子!”他母亲就会快乐地笑着,拉着他的手。
这位母亲快要走完生命全程的时候,朋友坐在她的身旁,她什么也没问——她已没力气了。
朋友默默地拉住母亲的手,想通过这样神圣的接触传递儿子的爱。静穆中,朋友仿佛感到了爱在他们母子间流淌,尽管她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的手,或者是她拉着谁的手。
大约十多分钟以后,她的手有了动静,在儿子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又一下,共三下!这似乎很平常的动作,却让儿子立即意识到她要表达的意思。
这是许多年前他母亲在和他父亲谈恋爱时发明的“爱情语言”——当她在不便讲话时要向父亲传达“我爱你”的讯息时,她就会握住他父亲的手捏三下。然后他父亲也会捏捏她的手,共四下,意思是“我也爱你”。
朋友试着在她手上轻捏了四下。她转过头来,一丝充满爱意的微笑像一缕轻风滑过她的唇边,也从此在她儿子心里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这个表情其实朋友是熟悉的,但过去没有给它太多的珍视。他母亲对他父亲、对家人、对朋友,总是会绽放出这样充满爱意的笑。只是从那以后,这个笑才永远荡漾在朋友的心中,并且影响了朋友的人生。
静静地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家人谁都没语言。
蓦然,朋友母亲转过身来对他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有人爱着多好啊!”
朋友的泪眼模糊了。这是快乐的泪水。朋友俯下身给了她母亲一个最温柔的拥抱,告诉她儿子是多么地爱她。
这一天,朋友的母亲走了。他母亲是捏着她儿子的手离开人世的。
一下、二下、三下——这轻轻柔柔的爱的手语是她儿子一生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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